[系列]吉林延边上百人就医反致汞中毒 医院五年未予赔偿

发布时间:2016-04-17来源:保健与生活 作者:曹晓荣 点击:110次

  5年前,延边发生了一起重大的汞中毒事件。先后有96名患者在延边大学医学院附属医院分院(以下简称延边医院分院)治疗银屑病(即牛皮癣),一种自称具有神奇疗效的“吸烟疗法”将他们带入汞中毒的深渊,甚至连治疗时在近旁的患者家属都未能幸免。5年来,多种汞中毒的症状和各种后遗症相继在当年的受害者身上出现,使他们备受折磨。

  什么是汞中毒?


  汞为液态银白色重金属,常温下即能蒸发。在生产和使用过程中,汞主要以蒸汽形态经呼吸道进入人体致其中毒。临床表现有头痛、头昏、乏力、发热。口腔炎突出,表现牙龈红肿酸痛、糜烂出血、牙齿松动、牙龈化脓,口腔有臭味,并有恶心、呕吐、食欲不振、腹痛、腹泻。部分患者皮肤可出现红色斑丘疹,以四肢及头面部分布较多。少数患者可有肾损害。个别严重者可有咳嗽、胸痛、呼吸困难、紫绀等急性间质性肺炎的表现。对此病需进行驱汞治疗,常用络合剂为二巯丙磺钠、二巯丁二钠,每6~8小时1次,两天后改为每日1次,6天为1个疗程。根据尿汞排出水平决定是否需要下一疗程。

  “治病”致汞中毒


  延边90多名受害者都是在治疗银屑病(牛皮癣)时,导致汞中毒的。
  治好身上的牛皮癣,是这些患者多年的梦想。当他们看到广告上称.“延边大学医学院附属医院分院有一种‘吸烟疗法’,疗效神奇,可以包治银屑·病,每人1200元,无效退款”,于是便前往接受这一治疗。
  据这次汞中毒事件的受害者介绍,这种古怪的“吸烟疗法”,是从医院购买回一种有刺鼻味道的黑色粉末,然后把这种“药”放在烟斗中像平常吸烟一样吸或者将药烘烤出烟气后用纸筒将烟吸入身体。
  受害者说,他们用吸烟疗法治疗后,食欲减退、浑身无力,手脚战抖,口腔溃疡……有的甚至出现月经不调、记忆力丧失等情况。可我们去找那个医生林永珍一问,他的回答是:这是正常反应,说明药物对你有效,挺过去就好了。
  于是,信任医生的患者们回家后继续“治疗”。直到有3名患者到延边州防疫站检测出汞中毒后,延边医院才急召其他患者前去检查,结果96名患者无一例外都被诊为汞中毒。

  患者要求赔偿


  事发之后,来自福建莆由仅有初中文化、打着“中医专治疑难杂症”招牌的林永珍,因涉嫌非法制售假药,与使用假医师证书涉嫌非法行医罪被逮捕。接着,延吉市法院以非法行医罪和生产、销售假药罪,判处林永珍有期徒刑5年,并处罚金53000元,没收其违法所得款8000元上缴国库。
  事件一经定性为“假药事件”,延边医院分院就被有关部门依法查封了,主持该分院工作的韩国平副院长被就地免职,延边医院被罚款9万余元,还要求他们对受害者给予积极治疗;同时州卫生局对全州的医疗分支机构进行了清理整顿。
  剩余问题的焦点集中在了医院对受害者的赔偿之上。受害者们说了以下几点理由,认为院方应予以赔偿。
  一、虽然林永珍属于非法行医,但他已被延边医院分院聘用,坐诊地点为延边医院分院皮肤科,胸前挂着专家牌,属于延边医院的员工。
  二、广告是以延边医院分院的名义刊出的。
  三、从看病过程来看,从医生开处方,到划价、取药,完全和平时就医过程一样,假药就在医院药房里,买药的收据盖的是延边医院分院公章。
  他们说:“如果林永珍干的是私人小诊所,那我们是绝对不会去的。现在我们是到州里最大的医院来看病,我们相信的是国家大医院的信誉,现在出了问题,当然应该由医院给我们赔偿。”5年来,受害者反复找延边医院要求赔偿。然而,大多数患者始终没有拿到该院治疗汞中毒的病历,赔偿问题久拖难解。

  汞中毒的折磨


  一晃5年过去了,汞中毒事件的阴云并没有散去。很多受害者在结束治疗之后,出现了种种难以预料的病情。受害者们现在最担心的是后遗症。
  一受害者的母亲悔恨交加地说,在没有接受“吸烟疗法”治疗前,她优秀的儿子被保送上了北京某著名大学计算机专业。1999年1月份寒假,她让儿子也来到这家医院治疗银屑病,“吸烟”后,儿子感到胸闷气短,难受异常。在林永珍等人的一再保证下。她的儿子深信不疑地投入了继续治疗,身体状况因此急转直下,记忆力严重下降。汞中毒毁了儿子的身体,也误了儿子的锦绣前程。
  于桂芹的大女儿患有牛皮癣,在家中用“吸烟疗法”治疗时,于桂芹和二女儿就用木勺在瓦片上翻拨药物,以加强烘烤效果,最终的结果是她和二女儿也被检查出是汞中毒。在1999年她一下子掉了19颗牙,52岁的于桂芹现在的记忆力很差,带外孙在楼下玩,回家都不知道将两岁的孩’子带回去。
  像于桂芹这样,具体有多少家属患了汞中毒不得而知。患者加家属不下两三百人,因为每家被感染的家属可能不止1人。
  为了汞中毒及其后遗症,受害者们花费了大量的金钱和精力,很多人已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

  后期鉴定争议


  受害者说:“一年一年过去,医院慢慢不愿给我们治了,说我们现在的症状和汞叫:,毒无关。赔偿方面,医院也从来没有拿出一个方案和我们商量。”
  在抢救了大半年后,大多患者都被以尿汞恢复正常为由,通知山院。但是,患者们自始至终都不知道药中究竟含有多少汞的成分,他们质疑:后期尿汞含量能否代表体内的真实情况?因为,尿汞的排出量约占总排出量的70%,但尿汞的排出是不规则的,有时,前后两天可相差4倍左右,科学的检验方法应当是附带检测血汞、发汞,但是布出院时,他们没有进行此项检测。对于尿汞的结果,在很多患者的心中一直存有疑问。
  时间到了2004年,一份司法鉴定使得蓄积多年的矛盾爆发了。
  从2003年年底,当地司法部门为54位受害者陆续做了司法鉴定。2004年,鉴定报告陆续出来了。但是受害者一看鉴定的结果,顿时“炸了锅”,除受害最重的全龙哲被定为”卜级伤残外,很多受害者人多鉴定为无汞中毒,无汞中毒之合并症,不需护理,对汞中毒的医疗已终结。
  受害者对此次的鉴定结果表示强烈质疑,他们至今仍深受其害的种种病症与医学资料上的汞中毒后遗症正相吻合,况且这种病症在96名汞中毒患者十比较普遍。房恩杰说,他妻子和人女儿都被鉴定为医疗已经终结,但她们目前仍有头疼、记忆力减退等症状发生。于桂芹不服鉴定结论,到鉴定中心质问为何不对她脱落的牙齿进行分析,鉴定小心在2004年5月8日又出了一个补充鉴定,结论是于桂芹牙齿脱落确系汞中毒引起。
  失望的患者和家属们表示,为了查明情况,他们将发起共同诉讼,期待法律能够使这一切有个圆满的解决!

  令人深思的话题


  比如说,私人扑靠正规医院坐诊行医的现象普遍存在,八顾眼前利益的那些医院如果能够看到这起事件中医院因此而接下的“烫手山芋”,恐怕就不得不深吸一口气,三思而后行。
  比如说,患者到医院看到穿白大褂的就一定是“大夫”吗?怎么能辨别真假以维护自身权益?律师行业山前实行的网上资质查验,是否可供医疗行业借鉴呢?
  比如说,非法医疗广告是怎样堂而皂之地登上媒体的呢?目前对于医疗广告的管理是否还存在立法空白?媒体在其中应承担何种责任?
  比如说,卫生行政主管部门在越来越多的医疗纠纷巾究竟应该扮演什么角色?有没有自以为是医院的“父母”之嫌?
  再比如说,非法行医、虚假医疗宣传和制售假药屡禁不绝,是否有管理体制上的毛病?
  一位年长的受害者叹了口气说:“再有1年,林永珍就山来了。可是现在,汞中毒“后遗症”的问题还没有得到解决,我们究竟要等到什么时候啊……”



延边上百人集体汞中毒 赔偿之结五年难解


网址:http://news.163.com/40731/2/0SKDEE240001124S.html

来源:北京青年报 转自:网易 2004年7月31日



  记者手记:延边集体汞中毒事件的标本价值


  “这件事太典型了!”北京大学医学部卫生法学教研室副主任王岳阅读完延边“汞中毒事件”的相关材料,脱口而出。

  这确实是一起医疗纠纷的典型标本,集合了诸多令人深思的话题。

  比如说,私人挂靠正规医院坐诊行医的现象普遍存在,只顾眼前利益的那些医院如果能够看到这起事件中医院因此而接下的“烫手山芋”,恐怕就不得不深吸一口气,三思而后行。

  比如说,患者到医院看到穿白大褂的就一定是“大夫”吗?怎么能辨别真假以维护自身权益?律师行业目前实行的网上资质查验,是否可供医疗行业借鉴呢?

  比如说,非法医疗广告是怎样堂而皇之地登上媒体的呢?目前对于医疗广告的管理是否还存在立法空白?媒体在其中应承担何种责任?

  比如说,卫生行政主管部门在越来越多的医疗纠纷中究竟应该扮演什么角色?有没有自以为是医院的“父母”之嫌?

  再比如说,非法行医、虚假医疗宣传和制售假药屡禁不绝,是否有管理体制上的毛病?广电、工商、卫生、药监……个个部门都要管,结果却是无人真正负责。

  还比如说,医疗纠纷的受害者究竟应该怎样维护自己的权益?是找政府行政干预还是找法院司法裁决?“找政府”不一定有用,但有时“找政府”仿佛又不是没用……

  积累标本的意义不仅仅在于警示,还希望能有更多的人从各自的立场和角度解析、研究这些标本,从而避免公共利益反复跌入“同一条河”中流失。

  1999年5月,位于延吉市的延边医院分院发生一起群体性的特大汞中毒事件。为治疗俗称“牛皮癣”的银屑病,患者在采用该院“吸烟疗法”治疗过程中发生了汞中毒,甚至连治疗时在近旁的患者家属都未能幸免。

  事隔五年,这起“上百人集体汞中毒”事件中绝大多数中毒受害者仍未得分文赔偿,纠纷在地级政府要员的亲自参与协调下仍难了结。

  近日,吉林省延吉市就这样成为记者纷至的目标。

  古怪的“吸烟疗法”,没治好牛皮癣却染上汞中毒


  这次汞中毒事件的受害者之一陈晏玲向记者演示了这种古怪的“吸烟疗法”。据陈晏玲介绍,患者先是从医院购买回一种有刺鼻味道的黑色粉末,然后把这种“药”或者放在烟斗中像平常吸烟一样吸,或者将药烘烤出烟气后用纸筒将烟吸入身体。“医生说,这样就能治牛皮癣,一天一包药,一个疗程14包,包治痊愈为止。”陈晏玲说。

  在记者采访到的多位受害者中,都是第一个疗程就感到身体不适,有的出现感冒症状,有的是口腔溃烂,有的是手颤不止等等。

  “可我们去找那个医生林永珍一问,他的回答是:这是正常反应,说明药物对你有效,挺过去就好了。”陈晏玲恨恨地回忆道。

  于是,信任医生的患者们回家后继续“治疗”。“我大姑娘手颤得都握不住纸筒,我老伴儿和我二姑娘就帮她一起握着,结果也吸了不少那个烟,娘儿仨全都中毒。”另一位受害者房恩杰对记者说,“我因为离得远,中毒最轻。”

  据《延边医院关于对分院发生亚急性汞中毒事件的综合报告》中记载,自1998年11月起,林永珍在延边医院分院开始用“吸烟疗法”治疗牛皮癣,直至1999年5月4日,有三名患者到延边州防疫站检测出汞中毒后,延边医院才急召其他患者到防疫站检测。结果,“凡来检测的曾接受过该治疗的患者均有不同程度的尿汞含量增高”。

  法院一纸判决,判了游医没罚医院


  事发之后,延吉市检察院对延边医院的医生林永珍提起公诉。2000年8月,延吉市法院以非法行医罪和生产、销售假药罪,判处林永珍有期徒刑5年,并处罚金53000元,没收其违法所得款8000元上缴国库。

  判决书中称,“经审理查明,被告人林永珍伙同金凤飞(时任延边医院分院皮肤、性病科主任,在逃),于1998年11月至1999年4月间,被告人林永珍持伪造的福建省卫生厅颁发的副主任医师资格证书,骗取了延边医院分院的信任,打着以‘千家妙方’专治银屑病的招牌,在延边广播电视报登载广告,冒充中医杂症专家坐诊,采用中医疗法,不打针,不吃药,用烟斗吸烟法专治牛皮癣。

  “广告后被告人林永珍明知‘千家妙方’所需的七味药不能随意更改,但为了牟取不法利益,用‘白松’代替了‘杉木’,用自己非法生产的假药,先后为90多名牛皮癣患者诊疗,收取医药费99170元,其中被告人林永珍实得8000元,造成90多名患者及家属不同程度的汞中毒。”

  对于这份判决叙述的事实,多数受害者没有异议;但对于判决中没有涉及延边医院分院在此事件中的责任问题,受害者们表示了强烈不满。部分受害者代表向延边朝鲜族自治州人民检察院提出申诉,要求把本案作为单位犯罪处理。

  2001年,受害者的这份申诉被州检察院驳回,认为本案不属于单位犯罪。

  受害者要求医院赔偿,医院答复先治病


  “检察院为什么不对医院提起公诉呢?”受害者代表陈晏玲想不通。由于没有找到愿意为他们做代理的律师,他们都是通过自己查阅书籍资料来了解相关法律知识。

  陈晏玲对记者摆了几条理由,以证明院方难辞其咎。

  第一,虽然林永珍属于非法行医,但他已被延边医院分院聘用,坐诊地点为延边医院分院皮肤科,胸前挂着专家牌,属于延边医院的员工。

  第二,广告是以延边医院分院的名义刊出的。

  第三,从看病过程来看,从医生开处方,到划价、取药,完全和平时就医过程一样,假药就在医院药房里,买药的收据盖的是延边医院分院公章。

  受害者家属李艳清说:“如果林永珍干的是私人小诊所,那我们是绝对不会去的。现在我们是到州里最大的医院来看病,我们相信的是国家医院的信誉,现在出了问题,当然应该由医院给我们赔偿。”

  陈晏玲说,五年间,受害者反复找延边医院要求赔偿。医院方面开始对受害者的态度还是积极的,主动召回受害者做驱汞治疗,还免费为他们治疗由汞中毒引起的其他疾病,并答复说,“先治病,赔偿的事等治好病再说”。

  医院遭到行政处罚,赔偿问题再成焦点


  那么,延边医院在此“汞中毒事件”中究竟应该承担什么样的责任呢?北京大学医学部卫生法学教研室副主任王岳认为,在这起事件中,医院和林永珍是一种连带责任关系,院方主要应该承担连带民事赔偿责任。“民事赔偿确实不是由公诉机关提出,而是应由受害人到法院自诉。”王岳说,“受害者可以向林永珍或医院两者间的任何一方寻求赔偿。如果医院认为自己无辜或是属于责任较轻的一方,可以再向林永珍提出赔偿。”

  民事责任之外,王岳指出,院方还应承担行政责任,由卫生主管部门对医院进行行政处罚,并对相关责任人进行行政处分。他说:“此外,受害者还可以考虑追究医院制售假药罪的刑事责任。”

  在延边自治州卫生局,一位名叫全光的处长负责向记者回答有关“汞中毒事件”的问题。据全光说,五年前,事件一经定性为“假药事件”,卫生局就很快停止了延边医院分院的一切医疗活动,并对其主体医疗机构即延边医院进行了9万余元的罚款,还要求他们对于受害者给予积极治疗。“当时负责主持延边医院分院工作的副院长韩国平被免职处分,现在早已不在延边医院了。”全光说,“这件事也为我们从卫生行政角度敲响了警钟,2000年我们对全州的医疗分支机构进行了清理整顿。”

  于是,剩余问题的焦点再次集中在了医院对于受害者的赔偿之上。

  “一年一年过去,医院慢慢不愿给我们治了,说我们现在的症状和汞中毒无关。”陈晏玲说,“赔偿方面,医院也从来没有拿出一个方案和我们商量。曾有医院领导对我们说,他们也是被林永珍蒙骗的,他们也是受害者。”

  于是,汞中毒受害者们又把解决问题的希望寄托在政府部门的行政手段上。陈晏玲说,几年间,他们不断到有关部门反映问题,要求政府帮助追讨赔偿,但至今没有如愿。

  现有症状被定“与汞中毒无关”,司法鉴定遭到受害者质疑


  时间到了2004年,一份司法鉴定使得蓄积多年的矛盾爆发了。

  从2003年年底开始,延边天平司法技术鉴定中心为54位受害者陆续做了司法鉴定。据延边医院的《综合报告》称,“因本人未到位”,还有87人是“根据原始档案做的文字鉴定”。

  鉴定结论报告在今年陆续拿出,受害者一看,顿时“炸了锅”。

  受害者于桂芹今年才52岁,在汞中毒之后却已经有19颗牙齿松动脱落。在今年3月份得出的司法鉴定结论中,对她牙齿脱落一事却只字未提。

  在家属的强烈要求下,今年5月,延边天平司法技术鉴定中心又拿出一份补充鉴定书,结论是一句话:“于桂芹牙齿修复需2570元”。至于牙齿的问题是否与汞中毒有关,却毫不见分析论述,并且其中提到要修复的牙齿仅有9颗。

  “我们再一次提出抗议,”于桂芹的丈夫房恩杰说,“结果又补充做了第三次鉴定,报告现在还没出来。”

  房恩杰说,他的老伴儿现在记忆力极差,做菜咸淡不知,有一次竟把两岁的小孙子忘在楼下,独自回家,害得全家出动寻找。而大女儿因为汞中毒丢了工作,家里经济紧张,只得卖了房子全家搬回来和父母同住。

  “我现在最怕过年过节。家里娘儿仨凑在一块儿,说着说着就抱头痛哭。”说到伤心处,这个林业工人出身的倔老头哽咽着用巴掌捂住了脸。

  像房恩杰一样,记者见到的几乎每一位受害者和家属都是越说越激动。

  金凤术说,23岁的女儿汞中毒后,一直闭经到现在,四处求医也治不好;而他本人曾经骄傲地保持着30多年没用一次公费医疗的记录,汞中毒3年后,他手术摘掉了右肾。

  陈晏玲原是当地中学教师,汞中毒后精神抑郁、焦虑,被迫离开了讲台。而与她有联系的外地一名受害者在汞中毒后生下孩子,孩子在2岁半时查出肾功能有问题。

  李艳清说,她的丈夫在汞中毒后,症状十分明显。“那就跟筛糠似的,浑身抖个不停。还有口腔严重溃烂,睡不了觉,吃不了饭,连喝水都不行。”在接受驱汞治疗之后,丈夫的这些症状渐渐消失,但患上了性功能障碍。

  这些受害者自诉令他们受尽折磨的症状,在天平司法技术鉴定中心出具的司法鉴定书上,几乎都被下了“与汞中毒之间无因果关系”的结论。受害者代表向记者表示,他们无法接受这样的鉴定结果。

  陈晏玲说:“过了这么多年再做鉴定,我们现在的尿汞值已经正常,但根据我们查的医学资料,这些都是汞中毒的后遗症啊,为什么说和汞中毒无关?”

  医院强调救治积极,赔偿等待法律裁定


  记者试图采访延边医院的有关负责人,但遭到拒绝。延边医院一位姓关的副院长表示,这件事统一由自治州宣传部对外解释。

  在延边自治州宣传部,记者得到的材料就是那份《延边医院关于对分院发生亚急性汞中毒事件的综合报告》。

  据报告中称,在1999年汞中毒事件发生后,“医院投入了大量的人力、物力、财力,全力以赴为亚急性汞中毒患者及其家属救治”,同时多次邀请北京专家进行远程医疗会诊,“并两次邀请北京专家来院会诊指导治疗,以及委派专人携带病历、尿样、药样赴京聘请国内权威中毒专家联合会诊”。

  至于这次汞中毒事件受害者的人数,报告中没有一个确切的总数,它的说法是:“有96名银屑病患者接受了该治疗”,“凡来检测的曾接受过该治疗的患者均不同程度的尿汞含量增高”;“患者家属中首次尿汞值检测大于正常者59人,但来院诊治并建立病历的有36人”。

  报告中表示,医院已经为汞中毒患者支付各种费用140多万元,其中主要是治疗和鉴定费用,看起来和赔偿有关连的费用包括两项:一项是近5万元的“生活补助费”,另一项是5万多元的“一次性终结费”。

  说到赔偿问题,延边州卫生局的全光处长替医院抱屈道:“医院不是不想赔,而是面对那么多受害者,每个人的赔偿金额怎么定?”

  记者询问,“一次性终结费”是否就是医院和一些受害者达成协议的赔偿费用,全光表示肯定,但他并不清楚这具体是多少位受害者的赔偿费用。

  “所以医院就对受害者说,你们去法院起诉吧。”全光说,“法院怎么判,医院就怎么赔。”

  受害者认为举证有困难,是否起诉仍在犹豫


  对于医院提出的由法院来裁决赔偿的建议,汞中毒受害者们却表示顾虑重重。

  今年7月1日凌晨,汞中毒受害者孙琦枢猝死家中,他的家属和其他的很多汞中毒受害者认为,这与他曾经汞中毒有关,要求做尸体检验。

  在吉林大学法医学教研室对孙琦枢做出的尸检报告上,记者看到的结论是:孙琦枢死亡原因系冠心病心肌梗死。报告中称,“从现有资料分析,无法确定慢性汞中毒与冠心病死亡有否因果关系,请结合临床。”

  这对于受害者们打官司求赔偿的信心,恐怕是一个打击。“这和我们手头拿的那份司法鉴定意思差不多,我们的症状无法证明与汞中毒有关,那打起官司来是不是对我们很不利啊。”几位受害者代表忧心忡忡。“而且我们手头几乎没有什么证据,病历全在医院那里。”

  出于这种考虑,他们现在的做法还是“找政府”。汞中毒受害者不断地集体到相关部门反映申诉,确实引起了政府部门的注意。近日,延边自治州委一位副书记亲自过问此事,并向受害者代表表示,会帮助他们与医院协调赔偿问题。

  不料几日后,州委方面打来电话通知汞中毒受害者代表:协调不成,你们还是起诉吧。

  北京大学医学部卫生法学教研室副主任王岳的建议是:受害者不必犹豫,应该尽快提起民事赔偿的集团诉讼,通过法律手段解决问题。

  王岳说,根据国家有关法规,医疗纠纷的诉讼实行举证责任倒置,即受害人不必证明与他们的症状与汞中毒有关,而应由医院方面证明他们的症状与汞中毒无关。

  记者联系到了曾经参与延边汞中毒患者会诊的专家———卫生部国家职业病诊断鉴定委员会委员刘镜愉教授。刘镜愉听了这些受害者的症状介绍之后表示:汞中毒后,确实有可能出现这些症状,但由于缺乏相关的临床资料和实验研究,现在医学上很难确认这些症状与汞中毒直接相关;同时,也很难确认这些症状与汞中毒无关。

  得到了这样的一些回答之后,延边汞中毒受害者们下一步会采取什么手段来解决悬了五年的赔偿问题呢?本报将继续追踪报道。



延边90余患者5年前汞中毒 医院至今未给予赔偿


来源:光明网-新京报)  转自:安全文化网  2004年7月14日


核心提示 6月30日,吉林《新文化报》报道了延边一起发生于5年前的90多人群体性汞中毒事件。一位汞中毒患者看到报道后,情绪激动,4小时后突然不治。死者家属质疑医院诊断结果,要求尸检,以知道“死因到底与汞中毒有无关系”。

  5年前,所有到延边某医院治疗牛皮癣的患者无一例外染上汞中毒,时隔5年,患者出现头痛、记忆力减退等症状。
  赔偿问题久拖不决,对患者病情的司法鉴定出台,但遭到患者强烈质疑。
  延边当地一媒体对汞中毒事件进行报道,文章见报第二天,签片副总被撤职。
  7月1日凌晨,吉林省延吉市50岁的孙奇枢停止了呼吸。
  在孙奇枢死亡鉴定书上,120出诊医生下的诊断结论是“猝死”。
  孙奇枢的妻子李艳清说,6月30日晚11点钟,孙奇枢看到了一份报纸的报道。看完报纸后,孙奇枢显得很激动:“终于看到有勇气的报纸敢为我们说话了。”
  “一晚上孙奇枢的情绪都比较高昂”,李艳清说,大约在7月1日凌晨1点的时候,孙奇枢说心里难受,脸上出汗。
  李艳清拿出自己吃的救心丸给孙奇枢服用,但不见效果。
  大约到2点左右,孙奇枢去了一趟卫生间,出来后病情加重,脸色开始发青。李艳清见状拨打120电话求救,同时向邻居求援,在家中为孙做人工呼吸。
  但不到3点,孙奇枢就告不治。

  曾经的汞中毒患者


  孙奇枢在临死前看的报纸是吉林的《新文化报》,6月30日,该报在第14版“视点”版用一个整版报道了延边一起发生于5年前的90多人群体性汞中毒事件。
  孙奇枢就是这起汞中毒事件的受害者之一。李艳清说,汞中毒事件后,受害者们就医疗、赔偿等问题与延边有关单位发生了分歧,受害者们到延边相关部门反映,但没有得到令他们满意的答复。他们也曾向媒体反映,但一直没有媒体对此进行报道。
  去年11月,孙奇枢在延边朝鲜族自治州天平司法技术鉴定中心接受了司法鉴定,2004年3月鉴定结果显示孙奇枢无汞中毒、无汞中毒合并症。“老孙对这事非常生气,要不看到报纸后也不会那么激动的。”李艳清说,“可事实是这几年他的头发大面积脱落,记忆力一直在衰退,性功能丧失了,5年也一直没有好转,这些都符合医学资料上汞中毒的症状。”
  基于以上疑问,李艳清对医院出具的丈夫死因结论并不认同,她要求对丈夫的尸体进行化验。到目前,孙奇枢的尸体化验结果还在等待。

  治银屑病致汞中毒


  李艳清说,孙奇枢和另外90多名延边汞中毒患者一样,都是在治疗银屑病(牛皮癣)时,导致汞中毒的。
  治好孙奇枢身上的牛皮癣,是夫妻俩多年的梦想。
  1999年初,李艳清在《延边广播电视报》上看到延边大学医学院附属医院分院的一则广告,称该院有一种“吸烟疗法”,疗效神奇,可以包治银屑病,每人1200元,无效退款。
  1999年2月,孙奇枢在被收取1200元后,到延边医院分院接受了治疗。
  李艳清出示了孙奇枢治病的“药物”。这是一种呈黑色火药状的粉末,闻起来有股刺鼻的味道。据了解,延边大学医学院附属医院分院的“吸烟疗法”有“鼻孔吸烟法”和“烟斗吸烟法”两种,“烟斗吸烟法”是将药放在普通的烟斗中像平常吸烟一样吸。鼻孔吸烟法就是将药放在电炉子的瓦片上,经过加热的瓦片烘烤,药物就会散发烟气,患者则用纸筒将烟吸入鼻孔达到治疗的目的。
  李艳清说,用鼻孔吸烟法治了两个多月后,孙奇枢的身体越来越差,浑身无力,躺在床上就不想动弹,浑身颤抖,口腔溃疡,饭也吃不下。
  “刚开始我们也没有怀疑是汞中毒,只当成是其他的病症到处求医问药。”
  直到1999年5月,一个叫全龙哲的患者出现症状到延边朝鲜族自治州防疫站检测被发现是汞中毒后,延边医院才急召其他患者到防疫站检查,接受检查的90多名患者无一例外都被诊为汞中毒。

  医院称大部分患者被“治愈”


  据延边医院提供给吉林省卫生厅的书面报告显示,1999年群体性汞中毒事件发生后,医院进行了积极的诊治,又从上海空运驱汞药物。1999年12月10日,延边医院提交的阶段性工作报告上说,汞中毒事件发生后,先后有92名患者不同程度地受到伤害,经过为时半年的抢救,先后有74人尿汞值恢复正常,临床症状基本消失,其中两人已医疗终结,55人经医院联合专家组医疗鉴定为治愈。
  今年7月7日,延边朝鲜族自治州分管文教卫工作的副秘书长赵龙在接受记者采访时说:“问题发生后,医院尽了救死扶伤的责任,据我了解,医院为这些患者的继续治疗已经花费了140万元。
  而来自福建莆田的“坐诊中医疑难杂症专家”林永珍因涉嫌非法制售假药于2000年4月12日被延吉市公安局刑事拘留,因涉嫌非法行医罪,同年5月22日被逮捕。
  按延吉市人民检察院起诉书上的内容,初中毕业的林永珍1973年开始在福建莆田民间行医,后来在四川花1000元买了一个假医师证书。1998年,林永珍与延边医院皮肤科主任金凤飞决定“合作”从事牛皮癣治疗,两人私下约定利润分成,林永珍分三成,金凤飞分七成。
  达成协议后,金凤飞负责策划打广告,打出了“中医坐诊疑难杂症”的招牌。据林永珍交代,“吸烟疗法”是他在一本叫《千家妙方》的书中看到的,但他并没有将配方告诉金凤飞,只说这是一个教授研制的配方,需要七味药,其中有汞、鸡骨头、杉木等。由于没有买到起助燃作用的杉木,林永珍擅自用白松进行代替。
  检察机关指控,在收取90多位患者99170元的医药费里,林永珍实得了8000元。
  2000年8月8日,林永珍被延吉市人民法院以非法行医罪,非法生产、销售假药罪,判处有期徒刑5年,并处罚金53000元,没收违法所得8000元上缴国库。刑期从2000年4月12日起至2005年4月11日止,而另一犯罪嫌疑人金凤飞则一直脱逃。

  患者时有头痛、记忆力减退等症状


  汞中毒患者们现在最担心的是后遗症。
  在人们眼里,52岁的于桂芹现在的记忆力很差,带外孙在楼下玩,回家都不知道将2岁的孩子带回去。“我们都不敢让她看孩子,那样肯定会把孩子丢了。”于的丈夫房恩杰说。
  于桂芹的大女儿房玲玲(化名)患有牛皮癣,在家中用“鼻孔吸烟法”治疗时,于桂芹和二女儿就用木勺在瓦片上翻拨药物,以加强烘烤效果,最终的结果是她和二女儿也被检查出是汞中毒。
  在1999年8、9、10三个月,于桂芹掉了19颗牙齿,今年5月8日的一次司法鉴定认可了于桂芹这一症状是由汞中毒引起。
  像于桂芹这样,具体有多少家属患了汞中毒不得而知。房恩杰估计了一下:“患者加家属不下两三百人,因为每家被感染的家属可能不止一人。”
  为了看病,房玲玲1999年底卖掉了房子,当时她结婚还不到半年,直到今天她还住在父母家里。
  由于有病,房玲玲和妹妹1999年都被原单位辞退了,直到2002年才重新找了工作。
  房玲玲的儿子两岁,看起来很可爱,但房恩杰说:“我们心里其实很不安,不知道大女儿的病对这个孩子有没有影响,大女儿结婚四五年没敢生小孩,可女婿是家里惟一的男孩,他家里有五个姐妹,夫妻两个犹豫再三还是决定生一个。”
  房玲玲目前仍有头疼、记忆力减退等症状发生。

  司法鉴定:只有一人定为十级伤残


  汞中毒事件发生后,受害者及其家属们于1999年6月9日成立了汞中毒者自救委员会,他们希望以组织的形式跟有关部门沟通,使事情能够合理的解决。
  房恩杰说,汞中毒受害者们在出院后一直与延边医院联系,要求医院除了对他们进行日常的治疗,还得对他们进行赔偿。
  “实事求是地说,事件发生的1999年,延边医院确实组织力量对受害者进行了救治,但后来受害者出院后就慢慢地不给治了,说要上法院解决问题,等法院判了再说。”房恩杰说。
  延边医院常务副院长关立克也表达了这样的意思:“至于赔偿问题,医院也是受害者,院方将会根据司法鉴定的结果进行赔偿,如果需要继续治疗,医院也会承担这个责任。”
  2003年10月开始,已有53名汞中毒者在延边司法局下属的天平司法技术鉴定中心接受了病情鉴定,因为司法鉴定结果将成为法院判案的依据。
  今年3月,汞中毒者的司法鉴定结论公布:除受害最重的全龙哲被定为十级伤残外,其余受害者鉴定为无汞中毒,无汞中毒之合并症,不需护理,对汞中毒的医疗已终结。
  汞中毒受害者对这样的鉴定结果表示了强烈质疑。“对这个司法鉴定结果我们不能接受,这些人身上的种种病症与医学资料上的汞中毒后遗症是吻合的。”房恩杰说,他妻子和大女儿都被鉴定为医疗已经终结,但她们目前仍有头疼、记忆力减退等症状发生。妻子于桂芹不服鉴定结论,到鉴定中心质问为何不对她脱落的牙齿进行分析,鉴定中心在今年5月8日又出了一个补充鉴定,结论是于桂芹牙齿脱落确系汞中毒引起,修复需要2570元。
  7月9日,天平司法技术鉴定中心主任、此次鉴定两个鉴定人之一的金姬善拒绝接受采访:“有问题到法庭再说”。
  7月3日,在吉林省延边日报社延边晨报全体采编人员大会上,延边日报社社长许龙锡宣布了日报社党委的一项决定:免去高健的延边晨报社副总编辑职务。
  此前一天的7月2日,《延边晨报》用三个整版报道了孙奇枢之死,并转载了《新文化报》关于延边汞中毒事件的报道。
  高健签发了当天的版面。

汞中毒


  汞为液态银白色金属。常温下即能蒸发。在生产和使用过程中汞主要以蒸气形态经呼吸道进入人体。临床表现为有头痛、头昏、乏力、发热。口腔炎突出,表现齿龈红肿酸痛、糜烂出血、牙齿松动、龈槽溢脓,口腔有臭味,并有恶心、呕吐、食欲不振、腹痛、腹泻。部分患者皮肤可出现红色斑丘疹,以四肢及头面部分布较多。少数患者可有肾损害。个别严重者可有咳嗽、胸痛、呼吸困难、紫绀等急性间质性肺炎的表现。对此病需进行驱汞治疗,常用络合剂为二巯丙磺钠(2.5~5.0mg/kg,肌肉注射)、二巯丁二钠(15~20mg/kg,缓慢静注),每6~8小时一次,两天后改为每日一次,6天为一个疗程。根据尿汞排出水平决定是否需要下一疗程。


------分隔线----------------------------
回到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