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原定初八开工，结果被这场疫情搅乱了计划，一推再推，最后确定正月十七才开工。
过年在家，不是日复一日地忙活琐碎家务，就是躺在床上梦见周公，还不如早点回去上班。没工开，哪有钱赚?
听说现在口罩很难买，我倒是不太发愁。平时厂里都有发口罩，我算是防护意识比较强，会自觉戴上口罩防粉尘，放假前还去办公室管物资的小陈那里拿了两包普通的一次性口罩，现在可以派上用场。
我想，既然平时工作都得发口罩，这种特殊时期岂不是更应该要发？若是连口罩都没有，怎么敢叫我们回去上班？ 
喏，这就是平时发的口罩（作者供图）
回到厂里，领导告诉我们:“口罩嘛，厂里剩下的已经不多了，只能三、四天发一个，想必大家也知道，现在市面上也很难买到......”
“三、四天才发一个，这也行?那还不得把口罩都戴臭了?不成不成，没口罩我们可不开工啊！”
领导无奈:“我知道现在情况特殊，口罩是一定要戴的，可是买不到口罩，厂里也没办法啊......不过呢，我倒是想到一个没有办法的办法。”
“就是......能不能咱们自己生产口罩自己戴?”
“老大，你在开什么玩笑？我们这里是制衣厂，不是口罩厂!自己制作口罩，能合格吗？既没有合适的材料，又没有消毒设备......”
面对质疑，领导淡定道:“这材料，既然是贴面的，选棉布的不就好了，正好我们厂里有。更保险点，中间加一层能起过滤作用的材料，比如纱布之类的。其实口罩也就那三层结构而已。至于消毒设备......难道你呼吸的空气也经过消毒？只要事先把工作台清理干净，做好之后把口罩好好清洗再戴，我看也没什么问题......”
大家面面相觑，似乎觉得厂长的解释有几分道理，但仍不能完全安心地接受这个提议。
领导看大家不作声，又继续说:“戴口罩的作用是防飞沫，最起码有一层防护，总胜过‘裸奔'吧，大家都不容易，没条件那就自己创造条件呗。”说罢，扬了扬手中口罩的纸质模板。
一番议论之后，大家也只能接受口罩紧缺的事实，郁闷地回到各自的工位。有几个工友大概觉得自制口罩的办法听起来不错，反正要厂里提供充足的口罩，已经指望不上了，那就只能“自救”了。我手头的活儿不多，也趁机做了两个棉布口罩。
下班后，回家路上遇到邻居，她听说我们厂开始自制口罩，想让我帮忙做几个，这样她和她老公外出买菜散步的时候可以戴。我说没问题，帮他们比对完脸部的尺寸后，第二天就做好了。 三
复工第三天，车间总管亲自缝制了几个布口罩，想给几个杂工戴，但他们都说不要。
“这种布口罩又闷又厚，还要戴一整天，我可受不了......”
资源稀缺倒是把人逼出了“急智”。有人把两层纸巾包裹在一次性口罩的内外面，每隔两、三小时换一次纸巾，以减少口罩的消耗量。
（有人在工友群分享教大家节省口罩的小视频）
自制口罩属于少数派的做法，大部分人选择重复利用，还有一些人选择继续向领导提要求——
“我看自制口罩不太靠谱啊！你没看电视上的新闻报道吗?有人自己生产一批不合规格的假口罩想出售，都被公安查处拘留了。更何况，这种棉布口罩对于预防病毒，压根儿就不起作用啊!”
“得去找领导啊，让他们无论如何都得想方设法给我们买到有防护效果的口罩!这本来就是老板的责任。”
于是三五个态度比较强硬的工友就一起到办公室，跟领导交涉去了。
四
厂里有没有采购新的口罩，我不知道，只知道库存里剩余的，还能顶一段时间。原本三、四天发一次，现在改为两、三天发一次。
“不管怎么说，也算是工友争取来的小小的进步吧。”我苦笑。 （谨以此文记录大时代下遭疫情冲击的小人物，以及他们的无奈与忧愁。）
自疫情爆发以来，各种消息渠道，包括媒体、专家、社交网络，都在宣传“戴口罩”的重要性。如今苦于买不到口罩的普通人不在少数，可能连医院的口罩数量都告急，这种情况下，更关键的“保持距离”、“勤洗手”是不是更值得重视和强调呢？没错，“戴口罩”很重要，但别以为戴个口罩就可以完全隔离病毒。
另一方面，特殊时期，“缺位”的口罩何时能尽快“补位”，让打工朋友能安心复工，让平民百姓能放心出行，似乎也不全数都是企业的责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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