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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州电装停工72小时事件

发布时间:2016-04-08来源:经济观察报 作者:吴娓婷 陈勇 点击:90次

6月21日,位于广州南沙的电装公司1100名工人停工。工人要求厂方加薪800元。

罢工发生后,电装公司、广汽丰田、广州各级政府以及相关部门领导均来到南沙工厂,促请工人复工并表示会尽快处理事件。23日下午各方代表进行了谈判,工人于24日凌晨一点全线复工。据电装公司内部人士透露,工人的加薪要求于25日获批,至截稿时间为止,官方尚未公布最后结果。

从21日罢工至24日复工,经历72小时。

停工

6月21日早上8:30,早班工人阿文和工友们准时进入公司打卡,但没有进入车间。他们走到出货口坐下,阻挡货车出入。男员工干脆坐到货车车底。

罢工宣告开始。工人向厂方提出加薪800元的要求。

阿文说,阻挡货车是为了防止公司利用库存多撑两天,工人只有切断供货才更有叫板能力。这天夜里,这群年龄在20岁左右的年轻人铺开纸皮箱,横七竖八地睡在了园区草地上“守车”。

21日下午,同一产业基地内,丰爱(广州)汽车座椅部件有限公司、广州丰铁汽车部件有限公司宣布“放假”。随后,电装罢工共导致六个一级汽车配件企业停工,丰田为此关闭两条装配线。有员工透露,电装停产一天就能导致3600个VCT系统(variablecontrolledtiming可变气门正时)无法生产,也就等于少生产3600台汽车。

2003年,为促使丰田落地广州,广州市政府专门开辟了地铁四号线,开往当时还是大片蕉林鱼塘的南沙。

丰田落地南沙区黄阁镇后,政府大力引进汽配企业,围绕丰田整车制造规划了20平方公里的产业基地,包括整车、发动机生产区和汽配园A区,珠江管理区内的汽配园B区这几个园区。2006年,13家丰田配套企业投产,产业链初步形成。这些企业均为丰田控股投资或是丰田的老伙伴,企业的员工大部分被安置在同一个生活园区。

其中,日本电装是世界著名的汽车零部件和系统供给商。

罢工的图片和文字迅速被上传至网络,汽配园区员工疯狂转载。有文章写道“日晒雨淋不后退,风吹雨打我们挡”,表示不达成协议坚决罢工。罢工矛头直指丰田汽配企业工人的待遇与丰田漂亮的业绩不相称。“丰田系”员工表示他们支持电装罢工。

丰爱公司员工鸿仔透露,他们悄悄地到园区隔着栏杆给里面的工人“助威”,甚至送水。

“整个汽车城,只有广汽丰田薪水最高,一线员工底薪在2000元以上。他们不住在汽配企业生活园区,他们住广丰园,两个人一居室,我们是四人间。”鸿仔说。

鸿仔透露,如果电装罢工争取到上调底薪,园区的汽配企业必然要求同样幅度的上调。

“如果不跟着调,接下来就是整个汽配园罢工。”这位高瘦,剪着不规则碎发的男生语气强硬。

先兆

罢工首日,电装(广州南沙)有限公司总经理、日本人中神章雄承诺“只要复工,加薪450元”。

中神章雄今年起接替掌管电装(广州南沙)。据员工反映,他的就任让电装的工资福利雪上加霜。

今年4月,在没有知会员工的情况下,电装(广州南沙)有限公司修改了考评制度。在广东省普调最低工资的情况下,汽配企业 “没有上调一毛钱”。此外,企业领导层还传出取消员工年中奖等消息。工人表示,他们就这些问题向工会反映过,但没有用。

6月9日,同一生活园区内,丰铁、丰爱的员工宿舍装上了空调。电装的工人向工会反映,希望他们的宿舍也能安装空调。而工会的答复是“宿舍区内电力不能负荷”。这一事件成了罢工的导火索。

21日当天,中神章雄答应空调将于7月下旬安装到位。

次日,中神章雄发表致员工公开信,信中写道“由于本人缺乏对中国文化的理解和处理劳资纠纷的经验。在处理此次事件过程中,对各位员工的要求答复迟缓。”

员工辉扬则认为是 “工会没有话语权,才让厂方说了算”。辉扬是工会的小组长,他透露,今年以来,本该每月一次的小组会议只召开过一次,员工大会则从未召开。

工人弱势最突出的后果是薪水停留在不合理的低位。2005年以来,一线员工底薪从1100元上升到1300元。“5年时间涨200块,其中95块钱还是餐饮补贴,实际上底薪上调了100元。”辉扬说。

工友阿文对班长常用来督促他们工作的名词——“工数”印象深刻。“工数的提出,就是用最少的人在最短的时间做最多的事情,”阿文说,“企业每年提出一个更低的工数,促进员工提高效率,底薪数字却几乎没有更新。”

阿文坦诚:“我们想罢工很久了。”一个征兆是,四月份考评制度修改,老员工离职率一下子蹿到34%。

罢工前的周末,阿文等200多名电装员工聚过一次。

周末员工私下聚会显然已引起厂方的注意。21日零点,电装公司提前出了一批货。

瓦解

沉默在23日被打破。由于厂方表示,“工人没有代表无法谈判”,上午11时,工人们推选出27名工人代表,下午1时开始与厂方代表沟通。据悉,参加谈判的厂方代表有电装(中国)有限公司总经理、电装(广州南沙)有限公司总经理等。而员工代表方面,大多是班长和系长,此外还有电装工会人士、劳动部门人士和全国人大代表。

该名人大代表是广汽丰田总经理曾庆洪。

同一时间,电装(中国)对本报表示,这次事件是“我们进入中国市场以来的第一起罢工事件,将针对此次事件会进行反思。”他还表示,日本电装总部高层当晚将抵达南沙公司。

谈判开始后,辉扬跟几位工友在树荫底下乘凉,静待结果。他对记者说,为应对谈判,工人共提出一百多项“要求”。除了加薪800元,还包括撤换人事课课长和日方高层等。他解释,员工提这样的要求,主要是防止“秋后算账”。

谈判进行约4小时,厂方维持21日所承诺的加薪450元,并促请工人复工。

17点,早班结束前夕,广汽丰田总经理曾庆洪走到园区,用麦克风向大家通报谈判结果。他促请员工先复工,应允25日给工人答复。曾庆洪说,只有员工复工才有筹码与电装谈判。

从谈判室出来,班长对一线员工说:“我们已经答应人大代表,给两天时间和公司谈判。你们也给公司两天时间吧。”

罢工共识很快瓦解,员工纷纷表示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有人倾向于暂时复工,反过头来给人大代表压力;有人则表示不太信任同时是广丰老总的人大代表。

晚上7点,晚班还未正式开工,喇叭线的班长开始集合他的下属。

复工

晚班时分,上班员工的手机快被打爆,汽配园各个企业的员工都在向他们了解状况。汽配园员工的QQ群以零点几秒的速度被刷屏,所有人焦急地想知道电装工人到底有没有复工。

其时,连正在上晚班的海智也无法回答。海智在生产管理部,该部门负责传送部品。班长对他们说:“跟着生产线走吧,他们动了我们只能动”。

在生产线上的泰明,感受到的气氛就严肃得多。班长向他们说不复工就卷包袱走人。

“我们(指工人)没有社会的支持,厂方就能对我们随意施压。”泰明说道。

课长亲自站在泰明他们身后监督。课长是一线员工最不喜欢的中方领导,“平时总骂我们。”泰明说。

有人听到课长给班长打电话说“罢工的人中混有早就不想干的人,你们好好摸清楚是哪些人,现在就可以请他走”。

很快,海智收到了喇叭线投的部品,复工被确认启动。

部分复工的消息一传出,汽配企业生活园员工均表示难以接受。

泰明说:“我们只能期盼暂时复工能展现工人一方的诚意,希望人大代表真的为我们争取利益。”他透露,如果两天后谈判结果不满意,他们将继续停工。

8点左右,公司召集员工在食堂开会,海智说他根本不想再听领导喊话,赖在休息区没去。随后,班长生拉硬扯把他带到园区,说是广州市副市长到场。该副市长同样促请工人先复工,他保证25日的答复会让大家满意。

讲话完毕接近10点,最先复工的喇叭线员工找了个理由说去吃饭,一直到12点才回来。

工人受到警告,不敢再公开讨论罢工,气氛有点沉重。但有班长暗地里对下属表态,如果25日的结果不满意,他带头再度罢工。有的则说:“到时你们该干嘛就干嘛,我不阻拦。”

全体进餐后,凌晨一点零五分,电装全线复工。

次日,24号上午,原本静坐的员工均已散去。出货口中员工在装卸货物。园区外有两辆警车,车上各四名穿警服人士。另约有六七名头戴钢盔、身穿迷彩军服人士坐在树荫下,看到有人接近园区即警惕地上前询问。

在电装车间,公司头一回没有要求员工必须完成多少产量,所有人都放慢手脚。全公司单价最贵、体积最大的进气岐管,以往8小时要完成480台,这天工人只“交差”了30台。

下午两点,车间内温度升,最少有五条生产线、约200名员工一边说着“热死了,要透气”,一边往外跑。

“在这个敏感时期企业也不敢强硬,我们随便找个借口就可以怠工。”阿文笑言。

25日上午8点,电装内部人士给本报发来邮件,“确认加薪800元”。

(应受访人要求,文中阿文、鸿仔、辉扬、海智、泰明均为化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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