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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行押运员因“收入低”罢工?(腾讯评论)

发布时间:2016-04-08来源:腾讯 作者: 点击:96次
·相关链接:[系列] 广州上千押运员停工堵路 加薪600元后复工 (2014.2.11)

  本篇不是报导,是“腾讯评论”之“今日话题”第2703期。表面上,评论员赞同押运员(及其他受雇者)“用手投票”(采取实际抗争的行动来提高待遇)。但评论中还是塞着不少老板阶级的偏见和私货。
  评论称,押运员“长期和巨额的现钱打交道,耳濡目染下,就更可能对自己的‘低收入’产生不满。……长期浸淫银行业,又可能激发对财富的欲望。……作用到‘我们收入低’、‘我们生活不体面’上,只会起到恶化认识的作用。”
  照这个道理来看,不仅押运员,而且银行职员(尤其是点钞员)、各公司单位的出纳之类经手大把钱款者,一定会是最不满、最最危险的群体……另外,不管他们的工资有多高(就算每月10万吧),跟他们经手的现金相比,总是少得可怜,看来他们“对财富的欲望”是绝无可能得到满足的。
  评论对押运员这个行业的劳动条件和“劳动力市场”做了分析,结论是:他们的收入并不低,只能拿到这些。他们的职业风险很小,不比小区保安高;至于“住宿寒酸,从早6做到晚8,无双休”,那么这是“充分竞争的市场环境下”安保行业的“整体规律”。而押运员已经比同行业其他保安的工资来得高了。
  看来,押运员没理由怪自己的收入低,要怪,就怪“市场”吧。
  该评论还有一个特点或优点,它写道:“即便放开地方政府部门对押运业的垄断,也未必能提升押运员收入”。意思是:各地押运公司都是公安机关办的(尽管不合法),实为垄断,这使它们能从客户(如银行)那里索取较高价钱,得到厚利;不过要是有许多押运公司竞争的话,又怎样呢?——“银行议价能力会提升,押运公司的利润就少了,那么从业人员虽然跳槽机会多了,但跳到哪里都是利润低的公司,收入的增长空间也不大。”——这是大实话。
  以此类推:电信、电力、石油等等“国企垄断”行业假如也跟押运一样“破除垄断,进一步市场化”,普通劳动者照样得不到好处。如果说这些单位在凭借垄断赚得厚利的情况下,尚且只能给一线劳动者低工资低待遇,这只能归根于剥削者的本性。而在市场化、竞争激烈、利润摊薄的条件下,当然更不能指望各路老板给大家多点甜头了。换句话说,“垄断”或“市场化”与老板们的利益有关,与打工者的利益无关,不是我们所要操心的事。事实上,不管是否在垄断企业里,普通的受雇劳动者本身是“市场化”的。因此,这些押运员的低收入所反映的,是全体普通劳动者的状况。(阿洌)



  导语 2月8日,一名广州银行押运员因枪支走火,不幸身亡。2月11日,其所在公司发生押运员罢工事件。外界普遍把两者联系起来,但实际上,押运员们罢工的理由是嫌自己“收入低”。这样的理由站得住脚吗?

  表面上看,银行押运员收入不高,这和他们“威武”形象不匹配

  罢工和“某押运员意外死亡”关系不大,而是长期以来对待遇不满的一个爆发

  2月11日,在广州白云区穗保安全押运公司门前,上百名押运员罢工封路。三天之前,也是这家公司,发生一起押运员枪支走火事件,年仅27岁的押运员邓某在事件中不幸遇难。外界把两起事件联系在一起,认为集体罢工是不满“意外死亡”这样的认定结果。

  实际上,根据媒体的现场采访,这起影响到广州市民取款业务的罢工事件,动因确实是押运员觉得自己收入低,“一个月收入只有2000多元,这么多年收入也没有涨过,公司的人走了一批又一批。”“没有女孩子愿意跟押运员谈恋爱,工作太忙收入太低。”

  这起罢工,因每月涨薪500和“不秋后算账”终结

  押运员因不满待遇而罢工,这已经不是第一次。同样在广东,去年12月,中山市也曾发生过押运员罢工事件。500余名押运员集聚在中山市保安服务总公司里面“休息”,直接导致市内多个银行网点无钱可取。他们罢工的原因也是因为“每月到手工资仅为2318元,住房公积金更是低至80元。”【相关报导见安康信息网:[中山] 500余名押钞员不满待遇拒出车 部分银行业务暂停 (2013.12.4)

  和银行业长期接触,又配有枪支,这种“高大上”的感觉加重了他们对收入的敏感

  一辆押款车,一般配置4个押运员,两把散弹枪,每把各三到四发子弹。我们常常在马路边的ATM机旁,看见穿着迷彩服,手端散弹枪的押运人员。或多或少我们都会“绕着点走”,相比于一般的安保人员,他们更给人“威武”的感觉。“在我们眼中,押运都是一个神秘的行业。”一股份制银行办公室负责人在谈及中山押运员罢工事件时曾这样告诉记者。

  银行押运员的唯一任务,就是把钱安全的接回(放入金库)、安全的送到(比如放入ATM),可以说他们长期和巨额的现钱打交道,耳濡目染下,就更可能对自己的“低收入”产生不满。媒体也用“运钞大军日押上亿现金月薪仅2000元”这样的标题,对比他们的收入和所接触到的行业的不匹配。

  持枪的押运员如果身材魁梧一点,看起来还是有威严的

  一方面,人持有枪支,可以增强自信;另一方面,长期浸淫银行业,又可能激发对财富的欲望。这两方面作用到“我们收入低”、“我们生活不体面”上,只会起到恶化认识的作用。

  然而按“市场”定价,银行押运员目前也确实只能拿到这么多

  从各个押运公司的招聘信息来看,他们就是在招最普通的保安

  以北京最大的保安服务企业为例,北京振远招聘银行押运员的条件是:1,男性,年龄19―35周岁,能接受封闭式军事化管理,退伍军人优先;2,初中以上文化程度,会讲普通话;3,身高1.68米以上,五官端正、身体健康、身上无明显伤疤、无纹身;4,无精神病、人格障碍,无慢性病、传染病史;5,无劣迹,无违法犯罪前科。

  这样的招聘条件,总结起来基本就是四个字“男性、年轻”。这和任何一个企业招聘保安的要求,没有区别。 至于“退伍军人优先”,这是押运公司一种期待,而这样的人在押运公司里,往往会受到器重,上升路径也比较畅通。但据广州一位业内人士透露,“多年以前,押运员基本都是退伍军人,现在由于工资待遇的问题,已经很难招到退伍军人了。

  据去年也发生罢工事件的中山押运分公司负责人介绍,公司押运员接近半数都是从社会青年中招聘的,经过60天的培训就能持枪上岗。

  从职业危险性来看,并不像宣传的那样,他们甚至不比普通保安的危险性更大

  只要某工种一和维护“安全”联系起来,我们往往会认为这样的工作“不安全”。但统计数据未必支持这样的认识。

  在媒体报道这次罢工行动时,普遍提到了押运这行的风险大,意在表明押运员“收入低”更不合理。但是,中国的银行押运员真的是高风险吗?从持枪、护钱这两个属性来看,确实会给人造成这样的感觉,但是,中国近年来抢劫银行运钞车的案例屈指可数,经过梳理,从2003年至今逾10年来,仅发生四起押款员受枪击死亡案例(不完全统计),其中两起是今年2月8日发生的广州押运员枪支走火事件和2011年成都中国银行押运员擦枪走火事件;还有一起是去年邯郸一银行押运员、司机双双死于枪击,但事后调查的结果为因个人矛盾,押运员枪击司机后自杀。仅有03年的湖北潜江持枪抢劫银行案,导致2名银行押运员当场身亡。

  总的来说,没有证据支持银行押运员属于高危险职业,在安保这个大领域,他们也不见得比小区里面的保安更危险,比如小区保安要上夜班,可能遇到盗贼、斗殴这些押运员不太容易碰上的“危险源”。

  从劳动强度、居住条件来看,安保从业者整体都是“强度大、连轴转、住得差”

  银行押运员除了抱怨收入低,还有对低收入下劳动强度和生活环境(福利)的不满,“住宿十分寒酸,20人住大约20平方米的宿舍,10张上下铺;小宿舍5张床住10个人,仅10平方米左右,早上6点就要起床工作,到晚上8点才能下班,中间只能休息很少的时间。”

  可是,安保这个行业,整体的规律就是起早贪黑、两班倒、住集体宿舍,这是由安保属于服务业的行业特点决定的。我们肯定没有在中国见过朝九晚五、双休、公司配个人宿舍的保安。不是说中国的保安就不应该得到这样的待遇,而是在一个充分竞争的市场环境下,由于你的可替代性和人力的相对廉价,逐渐就演化成这样一种行业机制。

  在上述状况下,银行押运员的整体收入已经高于保安群体,上升空间实属不大

  根据此次罢工的一位押运员谢强透露,他目前如果每个月只调休4天,月薪3100元左右。而根据广州某家招聘机构2013年年底的调查数据,广州保安的平均工资为2525元/月 。

  根据广州某招聘机构统计,2013年年底广州保安月收入在2000到3000之间的人最多

  再看北京、上海的数据,根据全国性的大型分类网站的招聘信息,北京地区的银行押运员起薪在3500到4500元之间,上海地区的银行押运员起薪则在3500到4000元之间,比同城保安薪酬至少要高出500至1000元,经询问某门户网站保安,他们每天的薪水是80元,工作12小时,每周休息一天,休息不计工资,包吃住。

  再看国内某大型人力资源机构2013年的数据,对北京银行押款员和其他保安群体(保安队员、主管、队长等)工作三年后的收入对比,可以发现押运员处于最高的位置。

  国内某大型人力资源机构2013年的数据,对北京银行押款员和其他保安群体工作三年后的收入对比图

  基于押运公司对押运员招聘的低要求、押运员的危险性并不像想象中的那么大、押运员所属的安保群体普遍高强度、低福利,再基于目前押运员的收入在保安群体中已经超过平均水平,不难发现要给押运员涨薪,从行业整体来判断,空间并不大。

  即便放开地方政府部门对押运业的垄断,也未必能提升押运员收入

  一地只有一家押运公司,押运员少了议价空间

  广州绝大部分金融押运业务均由穗保押运包揽。根据穗保押运官方网站介绍,该公司目前为中、农、工、建、交等16家专业银行提供服务,市场覆盖率在广州高达90%,并且为广州地区及周边的高速公路收费站、加油站和数十家企事业单位提供押运服务。

  大揽广州金融押运业务的穗保押运有何背景?该公司官网显示,穗保押运是由广州市公安局直接领导和管理的押运机构

  实际上,目前中国的押运公司大部分为各地公安系统的自办企业,企业法人一般是当地公安系统治安处的负责人。另如位于北京的振远护卫中心,隶属于北京市公安局直接领导和管理,是北京市唯一一家提供专业武装押运和守卫服务的企业。

  我国银行实施守押业务市场化改革,已经十多年了,但据招商银行行长马蔚华介绍,效果甚微。他认为,“押运公司的公安背景依然深厚,虽然《保安服务管理条例》中就公安机关退出守押经营、允许符合条件的守押公司跨地域经营、向多种类型的资本开放守押服务市场等内容作出了明确规定,但目前绝大部分地区守押市场的运作模式仍然是地市或县级公安机关组建守押公司,负责本辖区内守押工作,社会资本参与新办守押公司的申请基本上都未予批复。”

  在一地只有一家押运公司的情况下,熟悉了押运业务的押运员只能“在一棵树上吊死”,少了跳槽的机会,也就少了议价的空间。

  然而增加押运公司也会摊薄公司利润,同样影响押运员的议价能力

  那么是不是对押运业进行市场化改革就有利于押运员的收入呢?也未必。因为马蔚华就抱怨过,“一地只有一家押运公司”让银行“饱受守押服务费用无序上涨之苦”。也就是说,如果押运业市场化了,那么银行议价能力会提升,押运公司的利润就少了,那么从业人员虽然跳槽机会多了,但跳到哪里都是利润低的公司,收入的增长空间也不大。

  “用脚投票”不成,“用手投票”也就成了手段

  市场之外,提高收入还可以“用手投票”

  跳槽是员工表达对企业不满的最直接做法,俗称“用脚投票”,属于市场化手段; 通过怠工、停工、罢工的方式,向资方施加压力,要求提高工资、增加福利,被称为“用手投票”。世界范围内,劳方提高收入普遍是靠“手脚并用”。这次押运员罢工,最后以工资普涨600元收尾,就显示了“手脚并用”的有效性。

  结语 按“市场分析”,押运员的收入已经不低了。但若是释放押运员全部的议价能力,他们的收入还可以更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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